2024 浪潮退去平台期的找工总结

September 29, 2024

去年玩的游戏《Jusant》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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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也赶上了行业热点，喜提了中年人的第一次被裁。公司遣散费还算丰厚，外加被裁之前失去工作动力也有一段时间了颇有但求速死的心态，所以高高兴兴玩了五个月（买了新车就去了美西大环线 road trip、夏威夷大岛、纽约蹭差、肯尼亚（待更游记）、Oregon 海岸线等），还趁公司保险过期之前把拖延好久的智齿给拔了。六月中旬开始刷题找工，到九月底卖身契虽然还没签但也基本确定了。毕竟现在市场不确定性太大经验没什么意义了，就不重复上次的经验和方法写法了，感受偏多。

半干货 #

与 2021 年找工的不同之处 #

上次找工是 2021 年中期，刚好在 0 利率行业红利的顶峰。时隔三年，市场已经经历了大规模裁员和新的泡沫，体现在个人找工感受上而言有如下变化：

简历申请通过率明显变低。我有多家大厂到 startup 到 pre-IPO 的各种经历，上次工作经验年限（YOE）也在 sweet spot，2021 年 referral + 海投 + 回 LinkedIn recruiter 搭讪能收到回复拿到面试的中标率有 80% 以上，这次只有 40% 不到的过了简历轮。除了 referral 之外，从官网到 LinkedIn 到 indeed 甚至一亩三分地和 hackernews 上的陌生人内推也都找了，effort 明显大了很多。(2024-10-2 更新：用 SankeyMATIC 做了一张今年找工的转化率 sankey 图。)
面试准备界卷了很多。我第一次找工作的时候 leetcode 前 150 都没刷完，上次应该也只针对 tag 刷了，system design 则只看了 DDIA 和一些高频题 YouTube 简陋讲解。这次 leetcode 答案区已经充斥着废话连篇的求赞 influencer 的帖子，system design 精读了 Alex Yu + chatGPT 辅助准备了好多，即便如此网上一些讨论区聊得特别深的我也不一定都能 cover 到。
Recruiter 传递错误信息。这条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多次跳槽至少 recruiter 讲的面试流程都是对的，这次碰到好几个说错面试类型、时间长短和具体流程的，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员流动大培训不充分。
面试流程明显变慢。好多职位的回复都过了一两个月才来。开始面试之后以前动作很快当天乃至第二天给答复的公司，这次也常有拖一周以上的要自己催。明显能感到僧多粥少。
面试通过率变低。以前面的差不多基本就能过，甚至还拿到过觉得面砸了的 offer。这次有些觉得面的不错的也挂掉了或者 role filled 之后就被 ghost 了。
公司们口风硬了很多。许多 2021、2022 遍地可见的大包裹没那么好谈了，甚至有 non-negotiable 的。Level 抠得也更紧了。甚至有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要求强制 5 天回办公室的。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市场变化，上次我在湾区找平 level，这次在西雅图试图找 uplevel （虽然到了中期也开始接受现实找平 level 了），opening 数量本来就少，还从到难度到通过率应该都有提高，再加上市场不同难度就被指数级放大了。

对还在找工的朋友们的一些建议 #

针对 new grad 最基础的：别 LinkedIn 搭讪不知道/不看别人性别/language preference 上来就直接“学长 blahblah”，就算想帮你这为了避免你 default to man/看脸认人都写上 pronoun 了还不看就往错里讲的尴尬这话真的想回都没法接……
Linkedin profile 和 connection 早点积累，跟网页的 page rank 一样，你 network 里的人多你的权重（被搜出来的几率和排位）就高，同学和 recruiter 能加好友的都提前加上。但是不建议在 LinkedIn 上直接申请，只做收/发 recruiter 搭讪的工具还行，申请的话 linkedin friction 太低而且有好多病急乱投医的，数量太大 pool 里被选几率降低。去公司官网投更好。
因为难点来到了简历轮通过率骤降，海投和同个公司持续反复投的重要性就提升了。我后来有面试的公司里的好几个以及最后签的都是坚持不懈投了好几次的。一个职位被拒了就过阵子再投别的，简历轮拼的就是个运气，这次被机器筛掉/recruiter 随手 pass 了不代表下次过不了。拿到面试就成功了一半。以前这种情况只适用于 new grad 和经验比较少的，现在市场不景气，这个情况上调到 senior+ 也是了。总之不要被简历拒影响信心，是市场的问题不（全）是你的问题。
公司们面试的方法跟之前没咋变，刷题司还是刷题司，应用题的还是应用题。除了几个刷题大厂以外绝大多数公司题库很小，一定要全都准备上。结合前面讲到的 recruiter 会说错，不要精准定位到某轮前才准备（我就经历过 phone 轮出了题库里但跟 recruiter 说的不一样类型由于时间紧迫就还没准备的题结果挂了一个重要面试，懊恼）。
Leetcode 会员该买就买，能花钱把省下来的时间花在该高效刷题上，更重要的是避免错过 tag 题的风险。会员最大的价值是公司 tag，因为它家题最全用的人最多所以必然数据最全。刷题早期我用过几个免费的替代品，用来练手起步还行，高效和针对性地准备就没辙了。为了一个月几顿饭的钱牺牲市场如此不确定情况下的得来不易的面试机会非常不值得。
一亩三分地账号也早点多发有价值的帖积累，别等看面经/包裹时候米不够才去把自己的命运依赖在别人的施舍上。实在急了就花钱氪金一点。Glassdoor 上也会有有价值的面经，尤其是中国人面的少的小公司。Hackernews 上每月有 whos hiring 可以要到 refer（大多数是小公司 though）。Blind 公版是垃圾全是 troll 和 incel 只会起到影响心情的副作用，除了求 refer 之外不建议花时间（TBH 很多厂 refer 跟海投没区别所以我也不觉得在 blind 费时间上找 refer 有多高性价比。）。
说回刷题大厂，因为题多所以放在以前是 bar 高，现在水涨船高了刷题最靠谱反而变成最好进的了是个优点。比如 Meta 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型的，比起来其他玄学标准在如今玄学标准提升了的大前提下就变成了个优点。
General hire 的公司投入产出比可能会比组招的高一些，除非你真的非常非常对口 match。因为现在僧多粥少，组招经常好端端面着面着当场手搓出来 leetcode hard 还能因为 role filled 了就白面了，虽然也不能怪公司但打击信心浪费时间也不在自己掌控中，体验略差。
Bar 变高了印象分就更重要了，以前急着找人光刷题能混过，现在两个刷题一样的人你说人家选交流顺畅的还是英语说不利索的？一亩三分地上经常能看到一些“我题都做出来了也还是挂了”的我怀疑是要么语言磕巴要么人看起来不 pleasant。面试的衡量标准是你想跟这个人成为同事，在水涨船高的前提下软实力（英语交流能力、商业假笑说服力、passion 等等）如果面试中一直“莫名碰壁”的话可以考虑加强一下。
难归难，象友讲的“刺客”思维在这种市场下很适用：你打中一次就行了。跟卖房真人秀的道理也一样：You just need that ONE buyer. 与大家共勉！

此外，it’s a marathon not a sprint。找工同时也要注重自己的心理健康。锻炼、户外活动和社交适当补充，也时不时与同侪交流一下，不要闷头刷题。

之前在网上提供过免费的 1:1，虽然大多数人都认真准备能获得帮助但有那么几颗老鼠屎不尊重别人时间 no show，所以现在就不做免费 coffee chat 了。这儿打个广告：Patreon 算是个诚意的门槛费（毕竟远低于工作时薪和市场价），如果觉得有需要找个第三方来帮你 check 一下可以 patreon 上选有 1:1 的那个 tier 约我聊。

（如果是本来就认识有我联系方式的熟人随时找我聊就行大家本来就共度时艰，patreon 就是防个不尊重别人时间没诚意的陌生人）

私货 #

吐槽 #

当人们说“We’ll open a Seattle Office”的时候，他们一定指的是 Bellevue。
你收到的 10 封 recruiter LinkedIn 搭讪之中必然有 5 封以上是 tiktok，这种层面上而言 Tiktok is the new Amazon。当然 5 天 RTO 出来之前 Amazon 名声还是比 TT 好多了，至少是美国公司的梯队。不然这些 recruiter 也不会遮遮掩掩说“largest short video company”之类的连公司名字都不敢说了。就算能把人骗进去面试一通电话不还是得说是谁然后被婉拒吗……
继被上次连耍了两次我的微软和我见过最不尊重人的 recruiter 的 Dropbox 之后，Google 成了第三个进我黑名单的公司。上次找工时候在他家碰到我史上碰到过最差的面试官觉得可能是个例要给 benefit of doubt，这次就又申请了，结果还就真碰上一个。虽然远不及上次那个程度恶劣，但基本确认是刻意刁难的“让我来教教你”（当场我还觉得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谁，面完去一查全网包括比较了几篇论文的都没人提那个做法 🙄）。因为我面试的比较多也确实没碰到特别夸张的刁难情况，所以往往对一亩三分地上盛行的说面试官黑自己的说法持质疑态度（就算面试官真黑你，不让你过的法子多了，没必要当场表现出来真的）暗自觉得绝大多数都是 being salty。但 Google 是我这些年来面过没有几百家也有几十家里唯一一个 consistently 每次面试都能在其它轮交流非常愉快的前提下蹦出一个这种人（而且明显不是 bar raiser）。面的内容也随机，不可能准备全，加上现在 prestige 和钱都早已不再了，就算没碰到奇葩面试官，投入产出比也极低，碰上了还影响心情和浪费整场的时间。事不过三绝对不会再投了。

预期管理 #

虽然有诸多网友的信息和业界的各种裁员消息深知市场现状找工不易，但大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外加身边也有找工挺成功的案例，预期还是多少被上次找工的乐观态势影响了。刚开始我们提到女朋友 8 月中旬的签证和回国行程的时候用到“如果到时候找到工作了”的句式的时候我的心态还更多是“怎么可能那时候还没找到”，结果她从国内回来了我都还没找到。

过去的几次找工在市场上行期顺风顺水，一周能把面试排得比上班还满，就没经历过这个阶段。这种预期与现实的落差可能把我实际体会到的困难和痛苦都放大了，甚至可能影响了最后做选择。如果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可能会认真面试所有 option 不会提前 cancel，最后能拿到的可能也比现在结果好。但没想到十年过后，我的又回到了 new grad 找工时的心态，拿了勉强能用的 offer 真的很难继续坚持面试了。没过几天我就把剩余的 offer 和面试都拒掉了并且取消了 leetcode 的会员。

心路历程：经验够了 uplevel 像上次一样一个月面完两个月签卖身契拿大包 -> 好多简历拒和石沉大海，可能要做持久战准备了 -> 钱给够多平 level 也行吧 -> 能找到不毒厂的平 level 就不错了 -> 为了生计做好钱比之前还少的准备 -> 难道要去毒厂了 -> 难道要昧着良心去做骗钱项目了？

幸运的是最后我停在了这个预期滑坡的中段没有需要继续妥协，不那么幸运的是也确实重新 calibrate 了对自己的认识。风口在的时候鱼龙混杂人人都能拿大包，风停了我这种比较平庸只是来这个行业赚钱的人混顺摸鱼的红利就吃不到了。颇有高中之后意识到自己的智商不再足以支撑自己“work smart not work hard”和选清华还是选北大的童年幻想，最后只能靠勤能补拙拿到凑合能用的成绩的感觉。不得不感叹人生是个圈。

心态调整 #

整体而言我是个不怎么 FOMO 和比较的人，也不是说我心态多好，而是大家根本不在一条赛道上。我不生孩子，不想炒房，不信 FIRE，对 generational wealth 毫无兴趣，职业上也毫无包袱，跟我的顺直同侪和一亩三分地上能为了证明自己公司的包到底有多大撕十几页的人并没有共同目标。虽然当了这么多年消费主义博主，但其实我的爱好要花费的那些东西买一年也不一定超过别人买一个包一块表，从对金钱的需求角度来看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如此，找工作要看面经和包裹，浸淫在这种氛围下也难免不知不觉受了影响，找工时的心态变成了没 maximize 就是输了。

收尾了之后再回头看觉得十分可笑，就好像看别人都在生孩子所以觉得自己也必须生一个一样的上一个世代的观念一样的不可理喻。

已经非常幸运地落脚在完全能满足物质需求和基本财富积累的行业位置了，又很幸运找到了业务稳定的非纸钱公司的 remote 岗位，再把精力花在 maximize 职业发展和财富积累上有些暴殄天物。希望借此良机能正式展开中年人生的新篇章，把职业优化到所费精力最小，开始搞搞自我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