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想 grow - 一份 career 不发展挣扎记录

July 2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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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职业发展的话题之前也写过不少，尤其上一篇就是一篇关于career ladder 的小科普，可能会给没关注我其它社交平台的大家造成我是一个上进的职业博主的印象。其实完全不然，我感觉我至少近几年来的职业发展核心完全就是——我就是不想 grow，我的职业发展如何才能不发展。

听上去很简单但实际操作中还是遇到了种种困难和挣扎，躺平的自由真的得靠争取……本文大致梳理一下我的职业“不发展”都兜了哪些圈子。

本文是我 7 月 Patreon 博客选题投票，其实不大想写没想到如此大比例胜出，险些难产。还好我改进了我的 blog backlog 管理方法，应该会攒很多想写的话题，8 月博客投票就是其中一些欢迎大家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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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 1 - 顺其自然 #

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大概大厂里为数不多 terminal level 是 L2 不是 L3 的（方便起见本文中的级别用 L1 - new grad entry level，L2 - mid level, L3 - senior，L4 - staff 的数字系统，不熟悉的朋友可以去再熟悉一下career ladder 的小科普）。工作初期我就对卷升职速度没有任何兴趣，一开始以为大家都这样，后来因为写了些职业相关博客而 career consult 多了发现很多年轻人还是比我上进很多的。当然当年的我又懒又社恐，完全没 push 过自己的职业进度。也算运气比较好，当年该厂的升职完全是 manager 准备不需要 IC 自己准备 promotion package。manager 也比较给力，当时我去欧洲玩了两周，manager 偷鸡摸狗四处找 peer 要我的 feedback，我回来就被告知升了。

工作两年多的时候 reorg 了一下，manager 手下升了个 L3（该厂 L3 跟其它大厂相比非常……位高权重，是个介于通行 L3 - L4 之间的位置（该厂没有 staff eng 下一级就是 principal），于是我就被放到了 scrum master 的位置，which 我非常讨厌。这算是我第一次有了切身对“管理”工作抵触的经历。

phase 2 - 被迫 comply #

工作三年多跳到一家臭名昭著有明文升职 timeline 的大厂 L2。当然当年刚进的时候对我来说是完美的选择，又有大厂的钱和稳定和简历加成，所在组又是游戏交叉产业，算是情怀和钱 have it all。当然，后来发现第一任 manager 差劲和公司文化不喜欢等巨多坑是后话了。说被迫 comply 是因为这家有 timeline，因此 push for promotion 变成了一件默认需要进行且影响到职业方方面面的事（比如大家为了赶时间一般不会升职前换组）。

当年招进去的时候因为面试非常成功但 YOE 不够所以被画了饼一次 perf 升职（友情提示年轻朋友这种饼当不存在就行了），自己没把这事当个问题就没过多 check in。过了 too new 那个 half 之后也确实拿到了 scope 够大的大项目（某个当年全公司龙头产品 launch 的唯一全平台 in app promotion），因为非常 last minute（此处省略两千字对某司 poor planing 和 full of politics 的吐槽）且 scope 很大，期间 manager 不断在我没问过的情况下拿升职的饼激励我加班加点赶出来项目，launch 之后的几个月直到 PSC 也都一直说 on track。当然，都说了是糟糕 manager 了结果当然是回来被 surprise 说没升，理由是那个产品卖的烂所以 impact 不够大，which is fine。但当我跟 manager calibrate 新 half 的 goal 的时候发现他提不出任何具体的 growth goal，就已经没有能改进 towards next level 的地方了，顺藤摸瓜一问才发现他 PSC 压根 bring up promo，之前的饼都是他自己觉得有必要画的（？）。

此时我对此组乃至公司有诸多不满了，被摆了一道之后就彻底 fuck it。换组了事。此 manager 百般阻挠换组不成之后后来还试图在新 manager 那 sabotage 我换组那个 half 的 perf rating 🙄️（无果）。此时我已经不大想在此公司呆了，非常不喜欢这种 promo orientated 工作文化。新组发现实际工作内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外加我爸妈来搞得我那段时间有点 depressed。

当时特别有被困住了的感觉，因为感觉当时面进去的职位已经是我能拿到最好的工作，再也蹦跶不到哪去了（跟我前阵子这份工作 burnout 的时候感觉如出一辙）。但是被豆瓣友邻的一句我引用过很多次的评论点醒：好的起点不应该让路越走越窄。于是决定尝试下另一个方向，降薪一半去小厂工作。

phase 3 - 分叉路 #

进小厂的时候直接是 L3 进去的，没了升职压力确实 liberated 了很多，做的东西也真的 scope 大了很多且真的 move fast，让我意识到了我个人确实喜欢小厂多过大厂。这份工作也碰到了第一次被主动提供了转 manager 的机会。本来对职业就没啥规划，不像很多主动转 manager 的同僚一样目标明确，但被主动 offer 了还是有点动心，不过思前想后自己对管理工作的厌恶还是拒绝了，后来组里另一位 YOE 更久的同时转了 manager（后来听其他同事说他也转回 IC 了）。

不巧赶上 pandemic，干了一段时间还是 burnout 了，全世界 remote 也导致这份工作一开始进公司看中的可以转 remote 的优势消失了，于是又裸辞了。

phase 4 - i don’t want to grow #

休息一段时间之后我找到了一份 dream job，甚至高于我当时开始找工作时候的最好预期。当时拿到的不同公司 offer 分布在 L3 和 L4 之间，最后出于兴趣选了这份给了 L3 的工作。到目前已经在该厂工作了两年，止住了我前三分工作一路下滑的 tenure。不过最近又陷入了小危机。

去年底我们组进行小 reorg，原来的 TL 转 manager 新拉了一个组，休病假前跟我商量让我接受 TL。前面提到我早年对 scrum master 工作反感（虽然现在公司根本没有 scrum） + 拒绝过 manager 路线，但这次因为新 manager 拿出了“（我没有那么喜欢的一个）同事想当但新旧 manager 都觉得他还欠点火候还是我合适”的糖衣炮弹（……），外加我觉得 TL 跟纯管理岗的 people manager 还是有区别，此外感觉公司内的 staff 确实都是 TL，虽然我没那么想升职但饼怼到脸上了且又是熟悉的工作环境就觉得不妨一试。

放完病假回来发现组已经大变样，比本来预期的 team scope 大了快一倍。但新官上任且我组女 eng 比例奇高，一开始还干劲满满。好景不长，过了两个月不到就开始厌恶 TL 这种处理所有杂物且要操心所有 project，但又没有 tangible 的实际产出的感觉。要 drive 很多 meeting 对也是特别大的消耗。外加我组新来的人都非常 senior，我这个 TL 没他们懂得多感觉非常没有存在必要，（虽然 manager 觉得有必要？）鱼都摸不踏实。（当然后来我发现了为啥找我当 TL，项目管理方面我确实还是至少不比他们弱的）。

本来想坚持完一个 half 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后来发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逼到更无法挽回的地步的话得不偿失，于是找了个 1:1 跟 manager come clean。manager 先是表示了惊诧“我觉得你干得挺好啊”之后跟我细聊之后表示支持，而后几周开始 take over meeting，给了我具体项目开始做。这个项目不巧后来很波折逼得我一度想裸辞/换组，但两个月后我回头看，手上有 tangible task 且不用去 drive meeting 可以只操心自己的项目的这种感觉我还是远比当 TL 更 enjoy。

random closing thoughts #

以前去游泳都会去 medium lane，因为感觉自己有过基础，最快速度确实也不是特别慢，怕去 easy lane 老被 block 游不尽兴。结果就是在 medium lane 一来人 share 就压力特别大甚至经常没游够就走。今天想放松一下就去了 easy 那边，结果体验特别好，没有被人在后面压着导致心理压力特别大的情况，也完全没被别人 block，俩人 share 泳道的时候基本都隔了超过半个 loop 的距离，休息时候也没时间压力随便休息，史上最轻轻松松游完一千米。

突然感觉这也有点像我一直以来的职业困境。就我总觉得自己是不卷的人，也非常清楚自己不想爬梯也不热爱工作只想把工作作为生活中一小部分。但还是会觉得别人或者自己对自己应该在哪个 level 有 expectation 然后难免地去试图 meet 这个 expectation。比如我明确地知道自己想当 IC，之前当 team lead/scrum master 的时候也都很反感当时的工作，但是近三四年被给 manager/TL 机会的时候还都会考虑要不要接，因为感觉比现在的 IC 工作“高级”，接了是一种 grow。

最后真正长期执行了只有这一次因为被塞到嘴边了而且 team 里确实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期间不断在打退堂鼓，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只是对新事物的不适应，是否应该给一定时间再决定要不要放弃。现在开始这份工作以来最长时间的厌班，觉得可能得及时止损，不能把难得找到的 dream job 又推向难以挽回的境地。就，其它不喜欢的事情都会及时止损完全不为按头安利所动（比如滑雪、密室逃脱、博物馆），工作上为啥一定要往上走呢。就像游泳一直去 medium lane 搞的自己心里压力大不爱去游泳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我早就反复确认过，自己的 passion 不在全职工作上，全职工作体验尽量优化好让我能最无后顾之忧的去捣鼓其他东西就是我的 low hanging fruit 理想工作状态了。兜了好多个圈子回来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在个感兴趣产品工作氛围友好的公司当个 mediocre senior 摸鱼就好，身边这样成功的同事案例也不少。大概我自己成长的过程就是逐渐更舒服自然地抵抗仿佛不可避免的 career growth trap 吧。